-春风维杨- 右肩23
ooc 勿上升
23.
刚开始的时候是走路时常会摇摇摆摆，胡春杨本来人就比较冒失，因此他和陈宥维都没有在意。后来是走路时常常跌倒，这时候陈宥维开始紧张了，因为胡春杨跌倒的次数太频繁，膝盖上、腿上都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瘀青，陈宥维跟林渝植说了一下胡春杨的情况，得到的建议是赶快带胡春杨到医院去做检查。
跟医生说明了胡春杨的状况后，医生给胡春杨做了核磁共振检查，最后确诊胡春杨患了小脑萎缩症。
初期的病征是走路不稳、动作反应迟缓及准确性变差；到了中期说话时发音会模糊不清、无法控制音量、也开始逐渐无法写字；晚期可能会无法语言、不能站立，需要用轮椅甚至卧床，还可能会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现在的医疗技术还没有办法完全治疗小脑萎缩症，只能进行复健治疗缓慢它病情的恶化，令患者尽可能维持最高的生活自理能力。
那是陈宥维和胡春杨结婚后的一年。胡春杨听到诊断结果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陈宥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医生又鼓励胡春杨，说他现在的症状还很轻，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境好好面对、这个病并不会影响大脑正常的思考，要坚强面对，大家都会陪他一起迎接病魔的挑战。
胡春杨轻声说了声好。
回家的路上胡春杨和陈宥维都没有说话，陈宥维想说点什么，但人生却第一次欲说还休，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在回到家的时候紧紧抱住了胡春杨。
胡春杨笑了笑说：“干嘛呢你，我现在不好好在这里吗？”
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一样，陈宥维的情绪决堤，抱着胡春杨就哭了起来。胡春杨笑他哭得像个要奶吃的小孩子一样，可陈宥维却笑不出来。
陈宥维想把工作暂时辞掉好好陪他，却被胡春杨阻止了，胡春杨说他现在还能走还能吃，不用那么大费周章辞掉工作来看顾他，胡春杨的态度坚决，陈宥维也并不想伤害到胡春杨的自尊心，于是便让步提出他可以继续工作，但他不在的时候要请一个看护在家以防万一，胡春杨同意了。
胡春杨跌倒的次数越来越多、连画画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慢。陈宥维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拿来陪胡春杨到医院进行复健治疗，看着胡春杨走两步跌倒爬起来、再走一步又跌倒然后又艰难的爬起来，陈宥维心里满是酸楚。
结婚的时候他跟胡春杨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罩你。”但在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分担胡春杨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果可以把胡春杨的痛苦分给他就好了，如果他可以代替胡春杨病就好了。陈宥维在心里一次又一次想过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医生说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带胡春杨出门放松一下心境，因为胡春杨走路越来越困难，陈宥维就时常带他到家里附近的一个公园走走逛逛，有次胡春杨看到一对老夫妇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靠着肩在休息时就和陈宥维说：“如果我离开的时候也能像这样静静靠在你肩膀上离开就好了。”
陈宥维立刻严肃的反驳说：“别讲这种悲观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呢。”
胡春杨笑了笑，没有回应。
半年后，也就是胡春杨在画室晕倒的那次后，胡春杨的病情就开始恶化，陈宥维不顾胡春杨的反对，辞掉了工作守在医院陪伴他照料他。他讲话开始越来越慢、甚至有时候发音不清；他的双手经常不自觉地颤抖，连筷子汤匙都开始拿不稳。胡春杨知道他大概以后都不能再画画了，毕竟他现在连写字都开始越来越难。
陈宥维每天都会喂他吃饭，帮他推轮椅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陪他复健陪他讲话。他越来越憔悴，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以前意气风发的神采。
胡春杨知道爱会令陈宥维坚持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最严重的那次是胡春杨在睡觉的时候呼吸突然停止，幸好最后抢救成功没有生命危险，但那次之后陈宥维甚至连觉也不敢睡。
胡春杨很难受。
正因为他的大脑还可以正常思考，所以他才更加的难受。
他就像在无尽的大海里浮沈，陈宥维就是他的救生圈。
但陈宥维不该是救生圈的，不该被他束缚在这片大海中，他该是气宇轩昂的航海员，拥有他的宇宙星辰，继续属于他的远征。
爱同样令胡春杨不舍得陈宥维一直这样无止境无条件的牺牲自己来照顾他。
胡春杨趁自己还有些许自理能力的时候向医生和陈宥维提出他想要去瑞士进行安乐死的意愿。医生说会尊重他的意愿，让他和陈宥维商量一下决定好了再告诉他，确认了他会给胡春杨开证明。
两人回到病房，陈宥维抓住了胡春杨的手，微微摇头。
胡春杨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最后陈宥维还是同意了，他陪胡春杨办了所有的程序和手续，买好了他们和胡春杨父母前往瑞士的机票，陪着他一起去瑞士走完他们的最后一段旅程。
他陪胡春杨去了很多地方，像以往他们到处去旅行一样，拍下了很多照片，打卡了很多景点。不同的是陈宥维知道这次旅程完成后，他再也不会用到那台每次旅行都会带上的拍立得相机，也再也不会拍到任何让他满意的照片了。
陈宥维由始至终都没有跟胡春杨说过一句他不舍得。
胡春杨在安乐死前的那天和他说：“至少我们在这段时间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可在胡春杨离开后，陈宥维却发现那些回忆一点都不美好。
每当他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只有痛。
回忆一点都不美好，他讨厌回忆，也不想回忆。
胡春杨安乐死的那天陈宥维没有去，他买机票回国了，带着胡春杨的所有行李；胡春杨举行葬礼的那天陈宥维也没有去，他那天去了趟超市，把架上所有种类的薯片都买了一包回家。
该怎样和你不想道别的人说再见？
陈宥维什么都没有说。
他转身，离开，什么都没有说。
是他忘了，天使本来就不属于人间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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